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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 浅香墨韵
立秋
闽南天尚热,不觉秋已至。秋,令人愉快的节气。于是晨起研墨展纸作书写佛,以为祈福,以为向善,以为养性。
福建泉州 洪智雄
伊州香槟市 Olivia Mahaffey (熙儿),10岁
伊州香槟市 Emma Lan (蓝曼之),10岁
Emma Lan
水彩写生及文字: 许海刚
又逢花开时节,画余在家附近闲逛。走进小巷鼓架坡,去找谭延闿书匾的小院落。
谭延闿(1880——1930)民国政坛要角,湖南籍,晚清“官二代”。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中进士,任过省“议会”(咨议局)议长。北洋时代,任湖南都督,几次任湖南督军、省长,又几次下野。因为没有自己的军队,一直依违于各种势力之间,当年报纸评为“滑不留手”。国民党政府时代,谭作为没有自己势力的党内元老,是各个派系容易接受的人物,任多种要职,包括国民党中常委、中执委、行政院长、国民政府主席。
谭延闿在政界风生水起,在书法艺术上也颇有建树,他的书法在民国可谓驰誉一时。南京中山陵碑亭里的巨石碑上的题签,黄埔军校校门口的“陆军军官学校”六字,均为谭延闿所书。
谭延闿书匾额的小院——半园,地处名曰“鼓架坡”的小巷,得名于朱元璋在此击鼓督战的历史掌故。小巷长百多米,宽四、五米,南接涵三宫,北连马家巷,巷道两边都是些破旧的民居,典型武汉老城区的风貌。
鼓架坡平时少人经过。我多年在这一带写生,没少来。
半园,位于鼓架坡中段,门牌27号,修建于1928年。房屋的门框为石料,上面还隐约可见四个印刷体大字“向阳院好”,残留几分文革气息。门口以前有两尊石狮,在“破四旧”中被移去。进院建筑布局似天井,房屋经后人乱搭乱建,勉强还能看出当年格局。前些年还能见到的旧砖木外墙,近年都粉刷 一新。门口多了一条供人休憩的长椅,墙上挂了“优秀历史建筑”铭牌,武汉市评定的。
在《千年未有之变》记载:“半园系清末最后一任夏口(即汉口)厅官员胡贽住宅。辛亥革命后, 胡贽官场失意,在此索居建宅,其好友、著名书法家谭延闿赠书“半园”二字为门匾,宅院因此为名。 谭延闿在湖北存留的书法作品不算多,此门匾具有很高的书法艺术价值”。书中还说明:“建筑整体为廊檐格局,木梁雕花精美,墙体用老武昌城墙砖建造的,裸露的墙砖上清晰可见「置武昌府通判孙延华承造」的字样”。
现在的鼓架坡小巷虽不起眼,但当年这儿可是块文化宝地。小巷南边出口,是董必武于1920年创办的私立武汉中学,小巷北边出去拐个弯,是原私立华中大学教授公寓,稍往前行,是国学大师钱基博(钱钟书之父)的家——朴园。如果将范围扩大到方圆公里之内,更是军政要员、学者名流云集。 省主席夏斗寅、第26集团军司令徐源泉、武昌大学校长石瑛、国民革命军第97军军长汪泽等都在此结庐。
“半园”之匾,长4尺,宽2尺,用青石刻成,右刻“民国十七年十月”,左刻“谭延闿”。“半园”应该是对住宅的谦称,同时也反映出了谭延闿在政坛上的特点,圆滑,习惯以退为进。
对书法,我属于“看热闹”的一族。好在我工作室的隔壁是书法博士许伟东教授,遂向他讨教“半园”二字的门道。得回复:“这应该是据谭的手笔刻的,是谭的典型风格。谭和他弟弟泽闿,书风近似,都是民国很好的书家。延闿更胜于弟。我写过谭延闿批评文章,回头呈您过目”。随后,许教授转来了他2013年在《书法报》发表的介绍谭延闿书法的文章和图片。
许教授的《笃志鲁公,参酌翁钱——谭延闿书法谈》一文论谭延闿的书法艺术。其中一点,我感受颇深。谭延闿在临池时能痴心不二,笃守一碑,独钟颜真卿《麻姑仙坛记》。从1914年开始,数年之中,他共计临摹《麻姑仙坛记》达220通之多。像他这样对单一经典如此沉浸,付出超常的专心与恒心,即使在如今的书坛专业人士中也绝非易事。想现在,很多“半桶水”的人,画了几张画,写了几幅字,就到处自封大师,动不动就要开宗立派,对照谭先生,这些人不知作何感想。
除了“民国书法第一人”的美名,谭延闿还被誉为“民国第一美食家”。他及其家厨创立了被称为“湘菜之源”的“组庵湘菜”,成为湘菜中的著名系列和重要流派,也被称为近代中国官府菜的代表。谭延闿也成为湖南饮食史上绕不过去的人物。
人生在世,各各有志。我以为,如能精通一艺,诸如音乐、美术、舞蹈等,应该就算是美好的一生;若能玩透一癖,像美食、钓鱼、麻将等,应该就算是有情趣的一生。谭延闿把艺和癖都玩到了极致,一生应该算是洒脱精彩,高手。
(图片除注明出处者外,皆由作者提供并授权)
图 文/ 蒙中
一直于画折扇和写对联,心有挂碍,恰恰这两种形式,又是中国文人书画形式里,最特别的。
这几年对联多写写,倒也慢慢找到点规律,可画折扇就没那样容易了。画仿古和工笔一路的,倒还好办,要想在这样有弧度,又经过胶矾的熟纸面上,找到自己的画法,这就比较麻烦。近现代大画家里,有很擅长此道的,也有罕见在这种形式上动笔过笔的。
为画扇面,早几年在上海九华堂,还买过专用的夹板。扇页压平的问题是解决了,实际操作中,折痕还是很影响笔墨运用。画扇面最难在用墨赋色,层层深厚而不脏不乱不腻,还能松透明净,没点功夫,真是不行。
这些年屡败屡战,废了很多面子,经验也积累了一些。有些画废了不舍得扔的,以前听相声里说,扇面上请人画美女,没画好,改画个石头,石头也没画好,干脆全部涂黑,改做用笔蘸着泥金写小字。别看这是个笑话,我也这样干过。妙手偶得,修稿补救,最后能成功,也有运气因素。
废掉一面,另一面留着写字也挺好。传统扇面装裱时,一书一画,正反都能给揭下来,只成功一面的,也可以揭裱保存。历经久远的成扇罕见,大多当年拿在手上展开欣赏的扇画,都在后来被揭裱成了扇面册子与立轴,成为书画形式中别致的类别。
人类发明空调后,扇子这一最常见的器物,几乎退出了人们夏季的日常。中国人的风雅精致,却最能体现在这样的地方,因此依旧有写字画画的人乐此不疲,画成山水花鸟,握在手中,徐徐展开,又徐徐折起,较之古代,而今审美功能更为纯粹。
现在的人长期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感觉活得累。于是有人开始反思,提出慢节奏的生活更有幸福感。两种生活我都经历过,孰好孰坏,其实是个悖论。好的节奏应该像一首曲子,一支歌,有快有慢有他自己的旋律,贵在能自洽。夏日得闲,快节奏里,偶尔慢下来,找个不用空调的地方把玩下扇子,看看长林飞瀑,绿水轻舟,且作片刻神游,也挺好的。
(以上内容选自公号 竹盦,获授权)
农历新年在即,《香槟丛刊》与所有关心支持本媒体的作者们和全球逾76个国家或地区的读者们共贺壬寅虎年!
恰廬
恰廬論書札記
自序
余自幼即留心文藝,沈耽翰墨。自有印象始,即手執毛筆於案上揮舞;及長,又沈迷絲桐。整日臨池,不暇他事;或撫彈絲弦,廢寢忘食。所圖者不過自心之愉悅,琴書作伴,不復他求。
嘗讀古人於書畫札記,自覺趣味十足。早歲即自效古人多做臨池札記,至今不輟。余今所述則廣含藝事,書畫絲桐皆有論及。天南海北,雜論一通,成一家之言。若能為藝事增興,則不枉余贅言也。
時次辛丑冬月於嶺南 恰廬識
一
習書之道,必先汲古。所謂汲古者,血戰古人是也。當先追古帖,盡力肖之,後求神韻。神韻者,非是筆頭功夫能成之,更當字外功夫。非若此,則徒為古人走狗耳。
既能肖古,更當求我。汲古養我,則如花木生長,終成用材。追步古人而未能見自我者,不能大成,終是古人走狗、襁褓乳嬰也矣。
二
習魏晉書若不能得如硬黃佳紙與鼠鬚佳筆,不能悟其精妙。魏晉風度,最難求得。若肖二王之形而無二王之神,書入下品。二王風度豈是冥頑死學而不曠達者能得之!古法之妙皆得乎自然,刻意之作,不入書
品。自然天成是古人心法,拈花微笑者得悟之。魏晉之妙,是此曠逸之風。隨心而為無造作之處,傳此心法者,後世不過米南宮、董玄宰數人耳。
三
漢人隸書余獨愛拙樸一路,張遷、西狹,百臨不厭。喜羊毫長鋒與生宣相配,再以漆油作書,神采煥然。水墨相發,墨氣淋漓,有清碑學家之法也。何子貞於此道最得三昧,所作隸作,能勾人心魄,三百年來唯此公。
书法及文字: 恰庐
2.16 宿墨
今日写字,发现前天磨的墨呈现了“宿墨”之效果,不禁思绪回到艺考时的光景。那时流行用宿墨兑红星,墨色便能漆黑一片。彼时备考,每日都会消耗掉大量的纸墨,所用皆是廉价品。考试时也都是极为廉价的宣纸,为了保证水平稳定的发挥,只能用重胶的墨,兑宿墨则是让墨色看起来黑一些。如今又呈现出这样的墨色了,却是偶然而成且是磨的油烟墨,远非当年之墨了。今天写点应景内容,抄录昆曲《天官赐福》中的一阙唱词,祈愿各位朋友新年财资充足!
4.3 寒食
今朝又逢寒食,最近几年寒食节我都会书录苏轼的《黄州寒食二首》。这两首诗怕是我最不想读的诗,每每读完便已衣襟潸潸。高超的艺术便是如此,极具感染力。对于苏字,我也极爱,早岁学书时还曾学过东坡的大楷,后来其行书手札也是常常临习的法帖。去年寒食写的是大字,写的很是酣畅淋漓。今朝则是用旧日本花笺所书,有点接近宋人所用纸张的书写感觉。材料也是这几年我大力研究和提倡的,材料越是接近古人则越能还原古人的书写状态。
4.19 禅意
看了看下午写的这几张字,还算可以。一休宗纯、清严宗渭的大字的调调我还是很喜欢,书法的力度极好,最为关键是其格调佳,不以写字之心写字故而最佳。每每看到,醉心不已,常常心追手摹,今天几张也算拟取其意了。这几年醉心于禅宗墨迹,也希望能得诸位祖师大德一二点精神。
5.13 愉悦
往日都是大笔写小字,今天尝试小笔写大字,感觉一变。前阵子心绪不佳,写字都堵。近来渐渐走出,抄写佛经内容顺畅的很。孙虔礼曾提“心手双畅”这是作书佳境,内心之愉悦比手上技术的娴熟更重要!
6.11 小楷
这几年很少写小字,主要是目力不济。写完看看,总算没浪费一张佳纸。这是朋友所赠,当代按照古法所制之皮纸,草木染色、手工砑光。虽是一小枚,但是其中繁复程度则是丝毫没有减少。在这样的纸上写字,手感极好,非常舒畅。用此皮纸、松烟墨、狼毫有心笔,能够达到和古人相同之书写状态,又岂能不出精品呢?
一边写一边听最近很火的古琴音乐会,某琴家演奏的《樵歌》委实是“演奏”水平。正如田青先生在文章中说的那样,只是表演,没有韵味。这曲《樵歌》一听,就似樵夫以头撞树,要把树木撞倒一般,山林中一片狼藉,不忍直视……
6.21 松烟
是日夏至。近来岭南的天气颇是闷热,空调一关,仿佛立马就能在房中升华。下午浇完花,一转身的功夫便电闪雷鸣,雨如倾盆,给久受酷暑之城略添清凉。
今日先用了某家的漆松,极浓时还挺黑,笔上沾了水,墨色便不佳了,如同日本的松烟墨一般,仿佛在用花青一般,令人掷笔而去。松烟是我最爱,有人认为松烟比不上油烟好,大谬。宋元普遍为松烟,唐人写经也为松烟。松烟不似油烟那般油亮,这种黑是褪去火气的沉稳的黑,让人看了内心就觉得安定、不浮躁。摆的时间久了,在纸上呈现的墨色会越来越黑越来越沉稳。最勾人魂魄的则是松烟的淡墨,淡的清透而又冷艳,仿佛不染世间尘俗,冰清玉洁。可惜,能做成这样松烟的墨家当今实罕,稀见耳,悲夫!
(原创作品图片及文字由作者提供并授权)
书法、绘画及文字:竹庵
《竹庵里—诗词 小楷 花笺》后记
初中时,我对古典文学和书画产生了浓厚兴趣。
将毛边纸裁齐,厚厚一摞,对折,中间垫张画有竖格的硬纸,利用每天午休时间,用毛笔小楷一页页抄《唐诗三百首》。经两个学期方得竣工,然后加上封面,用丝线装订起来,又做了个布面函套,弄成了人生第一部手抄本。
记得彼时渝州夏日的酷热,西窗下,蝉鸣嘶嘶,汗水顺着臂膀浸湿了臂下的毡布;冬日阴冷,端坐抄书,不知不觉双脚早已冻木。这部抄本,至今仍在身边,字迹虽然稚拙,但少年的心实在虔静,跟随笔尖文字,在古人诗境里遨游。如此书写经历与只是阅读背诵,给人不一样的体验,把笔之际,似乎离风雅不远。这种美好经历的加持,使得后来我对文学、书画的热爱一直不减。
2016年初移居喜洲万花溪畔的竹庵,读书写字、种花灌园之余又开始手痒。从古典里拣出些平日喜欢的诗词,取宣纸裁成统一规格,用影格先计算好字数和位置,单页成篇,陆续书写了几十万字的这类小楷册页。
整体再看白纸黑字,直觉得寡淡,于是调色点染,索性画成花笺。
花纹笺纸最早可见实物是北宋时期很含蓄的砑花笺纸,隐隐约约,含蓄典雅,砑花技术类似现在的钢印原理。挨到晚明时期,木版水印的套色花笺才开始大量盛行,著名的如《萝轩变古笺谱》《十竹斋笺谱》等。这类笺纸的使用,一直到晚清民国时期,依旧可观,其间郑振铎与鲁迅曾一起编过赫赫有名的《北平笺谱》。在此类纸上书写,比素纸上雅致美观,即便日常书信,也仿佛是一件艺术品了。
《齐白石自述》里回忆早年在乡间参加诗社雅集,他手绘一些花笺给大家用,想来真是风雅又奢侈的事情,只可惜实物竟然一张也没能留下来。晚近名家留下的手绘花笺书写的墨迹,印象中没见过几件。一般木刻水印花笺,图案和后来书写者所写内容难有呼应。与印的花笺比较,手绘花笺每页都可以不尽相同,取材造境自由,能与书写的内容相贴合。书与画的风格,整体更能统一,这便是我闲暇时乐于以此自遣的美好理由吧。
大理四季确乎不同于渝州。春季窗外垂柳新绿,鹅黄如丝,田塍间各种花开,散步折几枝野草、野花插在案头的陶罐里,颇有些古朴的神味。夏季空气温润,几乎每日都会落一阵雨,却不缠绵悱恻,雨停后迅速回到蓝天白云,窗明几净,使人舒展。清秋良宵,月光洒进来,虫鸣唧唧,在窗外,在阶前,甚至书橱边,却使人感觉静极了,时间也仿佛凝固。冬日生起壁炉,阳光从天窗照到书桌上,煮水壶冒着水汽,滋滋地柔声轻响。四季光阴流转,最多的消遣,便是一边阅读,一边磨墨,进而将一个个汉字转换于纸上,从临帖中渐渐找到符合自己审美意趣的小楷,这本身便是种非常享受的过程。
以前读书人日常书写,除去书信、文稿,其他多是这类的书写状态,在一笔一画中,人慢慢放松,静下来,便能够更深刻地体会到古人“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这样的心境。久之,诗词与字迹、画笔,自然相融,可以让人忘却诸多忧愁烦恼,得到一个安住内心的地方,渐渐地学会与自己相处。
在以前,书法基础是基于人们的书写日常。见字如见人,人们常把字和整个人联系起来。字写得好,能得到一份别人的尊重,还能成为科举仕途的敲门砖。在今天这个键盘和网络与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时代,用笔书写,已经彻底从实用中退出。书写日渐变成人们在忙碌的生活中,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消遣与静心的方式。诗词之美、汉字之美、绘画之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尝试亲近它们。中国传统艺术自有其超越时代的魅力、不朽的价值,因为它们凝聚着中华民族独特的审美气质与高超智慧。
不必苛求拿起毛笔,人人都能成为书家,我们完全可以轻松地用现代人的方式去亲近古典。得闲抄写几首诗词文学作品,浸淫其中,获得艺术上的陶冶与身心的安顿。
这本小书所收录的诗词,都是任由个人趣好,书写时不成体系的选择,时间先后跨度也有两三年。加上手边的底本版本并不统一,多以影印木刻线装宋版书和明清的精抄本、影宋刻本为主,加上一些长期临帖、书写养成爱用异体字与省笔、简笔写法的“恶习”,如将“闲”字写成“ ”、“明”字写成“ ”、“灯”字写成“鐙”等等,与今日规范汉字和通行本写法不同。没有重写和修改处理的原因,是想保留日常书写的这点“原生态”。今选取部分付梓,每首诗词一侧,都按照今天标准的通行本,做了释文和简单的注释,便于读者对照阅读。另加一句按语,是我对这些诗词一点随性的感受。
在此感谢范景中先生的赐序,感谢扬之水、陆灏先生的推荐。愿这些遣兴小品,能在大家欣赏阅读古典诗词的同时,收获另一种方式的审美体验。
(以上内容选自“竹盦”,获作者授权)
文| 孙翰青
从小就读先贤经典,因而很向往古人的生活方式。
我自己搞传统艺术,经常会思考一个问题:如何才能更接近古人?一开始我在技巧上寻找,不断尝试,后来发现问题并不能从技巧上去解决,且逐渐领悟到,要想无限接近古人,要从精神上去靠近。精神对了,再加上必备的技巧,就可以与古人跨越时空进行交流了。
感悟到这点后,便放下了手上的那些讲书法的书,转而去读诸如《长物志》、《遵生八笺》、《香乘》、《装潢志》等谱录类的“闲书”,去探究古时文人生活的各种闲雅之事。这种内容逐渐融入了生活。闲时一泡茶、一炉香,居家一枝花等等,就无声无息地走入了生活之中。而这个时候再去看古人的书画就更能理解那种意趣。例如看东坡的《新岁展庆帖》,那种对一副精工的茶具的迫不及待,是你不读蔡君谟的《茶论》、道君皇帝的《大观茶论》就没办法体会到的。后来不满只在古籍中相遇,逐渐将这些落实到自己的生活中。直到我自己也每日喝茶并沉迷于其中时,才真切体会到这种心境。
为了探寻古人的书写状态,一直坚持磨墨写字,用毛笔写信写文稿。当毛笔融入生活、成为书写习惯后,才对书写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举例来说,晋人书法之逸气非是去不断模仿二王之字形能成的,而是要有晋人之风度、诸如世说新语中士人那样率性而能出之神韵。这种才算是和古人在精神上打通,这种状态下写出的作品才是真能入古的,不是学个古人的样子就能比的。我自始至终都觉得艺术是件很个人的事情,不是去讨好别人,而是内心的一种反映。不论是否去学习古人的法书,最不可少的是要有一颗文心,这个文心如果没有,那就脱离了中华文化最核心的内容了。
最近几年我很推崇一些禅宗和尚的书法,诸如无准师范、大慧宗杲、一休宗纯等等。看到他们的书法,那种质朴、自然真令人激动。我以为当代书家的弊端便是太注重技法和刻意安排。这样的作品固然是充满了技术、形式感,但是无一处是自己,更无一处是天真。我以为这种面目是不可取的,正如良宽和尚那样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书家的字、歌女的歌、厨师的菜一样道理。
敦煌的早期壁画总能看得我神魂颠倒。虽然我知道很多都是氧化后的效果,但就是这种效果才更吸引人,一派豪迈之气,那么天真自然。实在让人看得入迷,欲罢不能。古人的大胆与自由,在早期粗犷的壁画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虽然结构、比例、画法不如后世的准确、精致,但是看起来比后世的更生动、更精彩。
(原创文字及图片由作者提供)
书法 | 杨宗英
摄影 | 林传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