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的朝韩文译本

文/ 宋海东

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是一部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长篇小说,现已发现57种译本,涵盖31个语种。由于文化上、地域上的近亲关系,加之中国境内朝鲜族人口众多,这部中国现代文学名著的韩文及朝鲜文译本已有6种,版本为13种,印本则多达15种,“祥子”也成为以朝韩文为母语的读者最为熟悉的中国文学形象之一。

民族出版社1958年8月初版初印本

中国大陆出版了3种朝鲜文印本,分别由民族出版社1958年8月初版初印、1959年4月初版再印、1980年6月初版三印。前两种印本的印量虽多达9500册,因年代久远,留存至今且品相尚可的已属凤毛麟角,没有数百元人民币是拿不下来的;至于三印本,花几十元即可到手。平心而论,三印本的价值不逊于前两种早期印本,理由有三:一是它依据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11月的再版六印本对译文进行了修订,也可以算作一种独立版本;二是早期的朝鲜文印本无插图,而三印本则将顶尖漫画家丁聪“人文再版本”绘制的20幅插图也照搬过来,每幅插图用寥寥几笔便抓住小说人物个性和内心活动,系这位画家晚年代表作;三是仅印3400册,相对于庞大的中国旧书市场,如今同样属于稀罕物。“民族版”3个印本的译者均为徐廷弼,是一位实力派翻译家,曾将雨果的《九三年》、溥仪的《我的前半生》以及一批日本当代小说翻译为朝鲜文。

出版地为朝鲜的仅1种,译者同样是徐廷弼,于1958年在平壤与“民族版”同步印行,以实物形式见证了中朝当年的“蜜月期”关系。

上个世纪80年代,韩国掀起中国现代文学热潮,对老舍的关注度持续升温,《骆驼祥子》逐步成为三八线南侧出版商的宠儿,有5种译本、11种版本及印本陆续印行。

作为《爱藏版世界文学大全集》第23卷,韩国金星出版社两度印行《骆驼祥子》,分别于1981年7月31日初版、1982年10月30日再版;随后作为《金星版世界文学大全集》第80卷,金星出版社又分别于1990年12月15日初版、1997年5月15日再版。上述4种“金星版”皆由韩国杂志记者协会会长金河中翻译,书中附录有相关解说和老舍的年谱,并均与鲁迅的《呐喊》《彷徨》合订为一册。

韩国金星出版社1982年10月再版本

1986年,有一种分订上下两册的《骆驼祥子》韩译本由原木图书出版社出版,并于1989年再版、1990年三版、2001年四版,译者为崔英爱、金容沃。其母本主要是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11月出版的修订本,但第23章部分内容系根据立间祥介的日文译本而来。全书厚达760页,前面居然花费245页刊登中国概况和对老舍的介绍,正文后又用了185页刊老舍撰写的《后记》和《老舍年谱》《老舍著作目录》《北京城图》等。该译本无论是文本完整性还是翻译质量,都堪称最具价值的韩译本,不足之处是信息量过于庞大,不仅前后附录文章甚为繁杂,且满纸注释,干扰读者阅读。全书针对地名、习俗、成语、俗语、方言等方面注释多达两千余处,且有不少冗长的说明文字,如正文第一页对“北平”一词居然加了28行详注。一些韩国人戏谑,这是一部专供专家学者研究的辅导教材。

1987年,《骆驼祥子》又出现了一种金成泰译本,出版机构为栗谷文化社。与金河中译本一样,该译本丧失了原作的完整性,有大量删节。  

时隔两年,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全集》第5卷,中央日报社出版柳晟俊的新译本,系硬精装本,可惜质量较差,频频出现对原文的误译与漏译。

韩国金牛座出版社2008年5月初版本

最新版本由金牛座出版社2008年5月印行,沈奎浩、刘小英译,书上特别注明该书的韩语版权属于韩国IMPRIMA版权代理公司与人民文学出版社。译者在《后记》中言:“《骆驼祥子》在很久以前翻译过一次(笔者按:显然远远不止一次),现代中国小说的代表作《骆驼祥子》和有关老舍的学位论文也不少,不过让新时代的读者来阅读的韩国语版还没有诞生。希望通过这本书,年轻读者能记住老舍和他的祥子。”出于这个初衷,该译本一是添加了许多韩国人日常用语,语言简洁轻快,易于被阅览者尤其是年轻读者层接受;二是突出正文,除了封面上对老舍的简单介绍和译者后记外,只对含有中国文化的词汇标记中文原音,旁边标记汉字,括号里简略说明阅读方法,中国俗语、成语、方言部分也按原意直译,有助于韩国读者轻松地接受中国文化和民俗习惯。

《骆驼祥子》的朝韩文译本、版本、印本虽然谱系庞大,但可惜没有惊现一种如英文世界的伊文·金译本一般的译本。伊文·金译本上世纪40年代曾风靡美利坚,销量达百万册。

说说《西线无战事》

文/ 蒲湖

《西线无战事》是德国著名小说家雷马克(1898年—1970年)一九二七年下半年利用晚上时间花六个星期完成的长篇小说,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应征入伍,战争中受过伤,战后创作了被誉为“古今欧洲书籍的最大成就”的成名代表作《西线无战事》。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八日至十二月九日,小说在《福斯报》连载,发表时署名“埃里希•玛利亚•雷马克”(名字中间的“玛利亚”是为了纪念其母亲),翌年一月由柱廊出版社出版单行本,共十二章,十五点二万字,首印五万册,后被译为五十八种文字,总印数超过两千万册。该小说用沉郁、冷静的笔不动声色地颂扬了萌生于战场、成长于炮火之下的人道主义情怀,因对战争本质的深刻思考,奠定了他在德国文学和世界文学中的重要地位,成为文学上新的里程碑。小说反映了一名普通战士的战争经历,对于一场现代战争,普通战士的视角是最底层的视角,是与死亡最亲近的视角,是最容易发现侵略战争反人性所在的视角,同时,这个视角具有平民化的力度,具有无可辩驳的真实性体验。因而雷马克成为当时“人们读得最多、受赞扬最多和受攻击最多的当代作家”。

一九二九年十月,上海出版了洪深、马彦祥合译的《西线无战事》,此译本距德国出版原著单行本只有九个月的时间。据马彦祥在序言中说,“以两个人三个月的时间,才将这本书译完,当时为了便利起见,是根据英译本译的,译完后经洪深先生就德文原本校对了一遍,又几乎费了一个月”。姜德明藏有此书,为上海现代书局发行,其封面从左到右横排繁体字印刷,最上面是书名“西线无战事”,紧接着划一粗横线,横线下紧排两行字,上为“德国雷马克著”,下为“洪深、马彦祥合译”,最下面靠右为“现代书局印行”六字,字的左边为一帽子形状,应为士兵佩戴的钢盔吧。此书一九二九年十月初版,姜先生藏的是一九三二年十一月印行的第九版(姜德明《西线无战事》一文载《书坊归来》,山东画报出版社一九九九年三月一版一印五千册,定价十三点八元)。

我也藏有一本《西线无战事》,书名、作者、译者与姜藏本完全相同,但却是上海平等书局出版,也是一九二九年十月初版,我的是一九三〇年三月再版本,书的封面是从上而下竖排繁体字印刷,右边为“洪深、马彦祥合译”,中间为书名“西线无战事”,左边自右向左四排,依次为“附:作者肖像;作者小传;序……马彦祥;后序……洪深”等字样,书的版权页上,发行者平等书店在上海北四川路一一五一号(扉页上为“上海平等书局”),总代售处华威贸易公司在上海仁记路三五号,定价一元五角。同年同月在同地出版相同译者译的同一本书,此情况于出版而言应是很少见,不知两个出版社是何种关系了。

就此事我写信向现代文学史专家朱金顺请教,二〇一五年三月二十六日得到回信,现录如下:

“所问雷马克的小说《西线无战事》,当年见过多次,但没收藏……洪、马合译之《西线无战事》,肯定现代书局、平等书局两种版本都有,二者关系我说不清……下边将从手边查到的材料奉告:

(一)在《上海出版志》第二七三页上,介绍现代书局出版物时,有‘洪深译著的《西线无战事》……’,第六一八页上,讲翻译图书时,说一九二九年,有‘平等书局出版,(德)雷马克著《西线无战事》,洪深、马彦祥译’。但是,此大书第二四九页至二六四页,是《一八四三——一九四九年上海出版机构一览表》,介绍了三百多家上海的书店,却没有一个‘平等书店’,不知何故也!

(二)在《中国现代作品著译书目(续编)》(此书可靠,是北京图书馆书目编辑组用他们馆藏书编的)中,马彦祥部分,有此书,在第三四一——三四二页上,如此著录:《西线无战事》 ,(德)雷马克著,洪深、马彦祥译,A、上海平等书店,一九二九年十月初版,19+332+40页,28开;B、上海现代书局,一九三〇年十二月四版,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九版,19+332+40页,28开,现代世界文艺丛书。

以上材料极可靠,对你提出的问题,极有参考价值,但要得出准确结论,要找到版本亲见。”

朱先生的回复依据相关资料明确有平等书局和现代书局两种版本的《西线无战事》在上海出版,《上海出版志》上没有平等书局的信息。沪上姚一鸣,酷爱淘书,研究旧书局,出版过《中国旧书局》(金城出版社,二〇一四年六月一版一印,定价三十九点八元)专著,请他帮忙查询,也没有找到关于平等书局的信息。

我藏的这本《西线无战事》,封面上有“鲁寒雨”的名字,并在正文前马彦祥序言后,用毛笔字书写了自拟的各章标题目录、页次,及“寒雨十九年寘于持志学院”等文字(民国十九年,即一九三〇年),此人应该是该校的员工或学生了。上海持志学院乃何世桢一九二四年创办,初名“私立持志大学”,一九三〇年刚刚易名为“持志学院”,系上海外国语学院前身,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十四日至二十日,该校与上海其他大中学校一起,先后集会声援北平一二九抗日爱国运动,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八日,上海市学生界救亡协会成立,该校等十七所大中学校为理事,成为当时的爱国名校。时政界要人、社会名流居正、于右任、孙科、蔡元培、何应钦、刘海粟等曾为该校题词,该校以法科为主打,毕业生从事律师职业的居多,外界称“持志系律师”,著名校友有中国第一位国际大法官倪征燠,中国罗马法的先驱、被誉为“罗马法活字典”的法学家周枏,文史艺三栖学者郭虚中等等。而鲁寒雨,查相关资料,所获信息不多,只是在河南新野县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成立的“新野县旅外学生抗日救亡协会”所编印的《战时》小册上,作为该县知名绅士的鲁寒雨曾题词署名。至于此“寒雨”是否彼“寒雨”,就不得而知了。

书的封面、封底为武昌亚新地学社印刷物的纸张包装,封面上为“本社节要图目(教授类、应用类、零幅类、张挂类、城市类、历史类等)及价格”,封底为“中华国耻地图,武昌亚新地学社印行,勿忘国耻”等内容。

一本八十多年前的旧书,从鲁寒雨之后,不知又经过多少人之手,辗转流传,现在成了我的藏书,书本之外还附载有上海持志学院、武昌亚新地学社及“勿忘国耻”的中华国耻地图等等信息,此乃淘得此书的意外收获,也是淘书的乐趣之所在吧!

附图片说明:一、封面;二、扉页;三、版权页;四、鲁寒雨毛笔书写目录及页次;五、封底包装纸。

“译文丛书”土纸本屠格涅夫选集

文/ 蒲 湖

文化生活出版社是一九三五年五月创办于上海的一家民营出版社,原名文化生活社, 由吴朗西、丽尼(郭安仁)、伍禅(陆少懿)等人筹办,当年九月更名为文化生活出版社(以下简称“文生社”),巴金任总编辑,吴朗西任经理,主要出版中外文艺书籍。

近得文生社“译文丛书”几种,其中有土纸本的《父与子》、《贵族之家》、《前夜》。

关于土纸本,姜德明先生在《土纸书的特殊价值》中说: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侵略者占领了我国大半土地,…… 印刷设备和纸张极端缺乏,印书只好因陋就简地采用土法制造的手工纸,纸质粗劣,颜色发黑,铅字磨损不全,常有字迹不清或在书页上留有空洞…… 从印刷技术来讲,这样的出版物可以说是历史的倒退。但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所诞生的这些特殊的版本,无疑地又带有时代的烙印,把它作为文物来看待是一点也不过分的。薛冰先生也有《土纸本》一文专门论及。这种书所用纸,土法上马制作,大多纸软且黄,长短不一,厚薄不均,导致油墨淡浓不一,部分字模糊不清。与巴金研究会的一老师闲聊,说该社出版的土纸本少见,可以挖掘挖掘,激发了我的兴趣。根据淘得的书,寻找相关资料,本文重点说说“译文丛书”。

屠格涅夫选集之四《父与子》,巴金译,文生社刊行,译文丛书,民国卅二年七月桂一版。我手上的是民国卅二年十一月渝二版,有米色报纸和土纸本两种,米色报纸本价格壹百肆拾元,土纸本陆拾贰元捌角。我藏的为土纸本,书封底左边竖排印“广西省图书杂志审查处审查证礼书字第一六八号”。

巴金在本书的后记中写道:七年前我与陆蠡、丽尼两位相约翻译屠格涅夫的六大名著,当时讲定每人担任两部。我选了《父与子》同《处女地》。他们早都交卷了。我的却没有消息。友人们知道我这些年来过着忙乱的生活,他们始终没有催逼过我。但是我还不曾把责任心完全失去。我终于找到一个赎罪的机会,我把《父与子》译出来了。不管我的译笔是如何草率、拙劣,但我毕竟交了一次卷了。

此后记写于一九四三年三月。书原来的持有者在书尾毛笔字写有“卅四、七、三读于王曲军校”。关于王曲军校,即黄埔军校第七分校。设于陕西长安王曲镇城隍庙内,一般常简称该校为“王曲军校”。学校创办于一九三八年,胡宗南任主任,一九四六年元月第七分校正式撤销。毛笔所写读后记印证此书原持有者曾在黄埔军校的王曲军校工作或者学习过。

屠格涅夫选集之二《贵族之家》,丽尼译,文生社刊行,译文丛书,民国二十六年二月初版,民国卅二年六月渝一版,有报纸本和土纸本两种,报纸本定价柒拾玖元陆角,土纸本叁拾玖元捌角。我藏的为土纸本,书封底左边竖排印“重庆市图书杂志审查处审查证世图字三四三一号”。书前有译者一九三七年二月所作“译者小引”。书原持有者在书尾毛笔字写有“四、十九于南阳旅次读完,诗一样的平静的叙述,对于过去时代的美丽的回忆,掩卷不胜叹息”。

屠格涅夫选集之三《前夜》,丽尼译,文生社刊行,译文丛书,民国二十八年九月初版,民国卅二年三月渝一版,土纸本,定价贰拾伍元陆角。书封底左边竖排印“重庆市图书杂志审查处审查证世图字第二九九八号”。书前有译者一九四二年七月写的“渝版小记”:在抗战的前夜译完这本书。沪战爆发时,听说原稿已经毁在印刷所了。但结果却竟抢救了出来,而且终于出了版,不能不说是幸事。沪版很难流行到后方,有少数被运到后方的,售价也奇昂。因此,趁着书店重刊《屠格涅夫选集》之便,把译文重读了一过,改正了一些显明的误植。书原持有者在书尾毛笔字写有:“卅三、四、廿三读于南阳旅次,对于英沙罗夫的死,我寄以深深叹息。作者为何不让英沙罗夫参加到实际的保加利亚的解放战争中去呢?为何不让保加利亚人民‘寄托希望者’带给保加利亚?虽然这样作者也许含有更深的用意,但这样草草的’病’的处死,仍是凶残的行为。英沙罗夫是应该让回到保加利亚去,保加利亚需要他,保加利亚人民也需要他呀”。

以上几本书封面印有“屠格涅夫选集”的字样,字体是红色,其下的书名占据封面的中心,底色为长条形,上下均为波浪形,书名竖排于中央,设计为黑底反白。内文为竖排繁体字印刷。从整体看,应是手工木刻之后制版印刷的。姜德明先生谈及这种版本时说“在抗战期间的国民党统治区的大后方,由于日伪的封锁,如重庆、桂林、成都等地同样只能以土纸印书,包括图书插图和刊物封面也都以手工木刻来制版印刷……这些书刊保持了原拓木刻的质朴韵味,甚至是现代铅印技术无法代替的一种艺术境界”(见《土纸书的特殊价值》)。书封底均有文生社社标图,图标内“文化生活”四个美术字自左向右分两排排列。此社标图与后来的社标图有异,后期的社标图为一个低头看书的人及脚下“文化生活出版社”七个字自右向左一排排列组成。更难得的是,三本书里面各有一张单独的人物表,如今七十多年过去了,都完好无损夹在各书中。

黄源在所编的《外国作家研究》(卢那查尔斯基等著,鲁迅、茅盾等译,上海生活书店出版,民国二十六年六月初版)一书“前记”中写道:一九三四年夏天,在鲁迅先生的热心倡议与主持之下,藉着茅盾黎烈文诸先生的有力的赞助与支持,给了我们一本以介绍外国文学与外国木刻等艺术为职责的杂志—《译文》。这本杂志自创刊以来,转瞬间已有三年多历史了,其间虽曾起过波折,停刊过一时,但复刊之后,这主要的趋向,明显的特点,还是竭力保持着。而且为了应和与强调这趋向,另外编译了‘译文丛书’,在文生社出版。现在已出版的名著,有果戈理选集二册,屠格涅夫选集三册,弱小民族作品选集二册,等等十余册。写作时间为一九三七年五月十八日夜。《译文》由上海生活书店发行,是专门译介外国文学的月刊,由鲁迅、茅盾、黎烈文发起,一九三四年九月十六日创 刊,至一九三五年九月十六日出至第十三期停刊。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五日,《译文》复刊,改由上海杂志公司发行,至一九三七年六月新三卷第四期停刊。《译文》的前三期为鲁迅主编,此后由黄源接编。

既然《译文》是生活书店出版的,要以“译文丛书” 的形式出版单行本,顺理成章应由生活书店出版,为什么又花落文生社呢?其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呢?鲁迅为《译文》发起人之一,《鲁迅书信集》、《鲁迅日记集》对此给出了答案:一九三五年九月十五日,生活书店请鲁迅去上海南京饭店赴宴,“晚与广平携海婴往,同席共十人”,商谈《译文丛书》出版事。《译文丛书》原拟由生活书店出版,后表示无意出版该丛书,席间鲁迅与吴朗西、巴金商定,改由文生社出版。” 同年十月八日,鲁迅在日记中写到:“晚吴朗西、黄河清同来,签订译文社丛书约。” (笔者注:黄河清即黄源)至此, “译文丛书”转为文生社出版的事成为定局。

对于翻译屠格涅夫长篇小说的经过,一九九五年八月十七日,巴金在致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王树基的信中进行了详细的叙述:上海文生社成立后一年,一九三七年四月我们几个从事编辑工作的朋友约好游览西湖(笔者注:此时间值得商榷,文生社是一九三五年成立的,从这整封信内容来看,成立后“一年”应为“两年”)……当时文生社正在编印《译文丛书》,出版了《果戈理选集》,首先印出了鲁迅先生译的《死魂灵》,引起读者的注意。我们谈到出版更多的俄罗斯文学名著,大家同意再出一个《屠格涅夫选集》……大家谈得高兴,当时就决定了选题,我们三个人每人分到两种,丽尼第一个报名,选了《贵族之家》和《前夜》,陆蠡便选了《罗亭》和《烟》,剩下的《父与子》和《处女地》就归我负责。我回到上海,就找出参考书来,花了一夜的功夫写了一篇介绍屠格涅夫六大长篇的广告,译者的名字也公布了。我仍然忙我的杂事。丽尼开始修改《贵族之家》的译稿,陆蠡在杭州湖滨租了一间房子闭门译起《罗亭》来。他们两位都很快交出了稿子,而且很快出版了,反应很好……抗战期间上海成为“孤岛”……第二年十二月太平洋战争爆发……我为文生社的业务跑了重庆、桂林等地,终于在桂林定居下来。我四二年就在那里开始翻译《父与子》……我每天晚上……点起一盏小小煤油灯进行工作,到十二点就上床睡觉,每夜都是如此。夜非常静,我的工作也很顺利,用的是毛笔,后来也用蘸水钢笔。译好了一半,就送到印刷局去排印,作为《父与子》的上卷出版。因为当时邮局寄递书报只收小卷邮件,《父与子》分为上下二册也便于销售。《处女地》较长,就得分印三小册……《父与子》最初用土纸本印刷,为两卷,抗战胜利后在上海印报纸合订本。仍由文生社发行。巴金为宣传屠格涅夫选集撰写的“六大长篇的广告,译者的名字也公布了”的全文为:

罗亭(一八五六)      陆蠡译

屠格涅夫写了六部有连续性的长篇小说,用恋爱关系来表现人物的性格,描写当时在俄国陆续出现的青年的典型。《罗亭》是第一部。作者的作风,没有夸张,也没有幽默。清丽的文笔,深透的观察,同情的描写使得作者的小说近于完成,在这一点别的更伟大的作家也不能够超过他。罗亭是个爱说话不做事,思想大胆,行为怯懦的人。他也他的热情的话语唤起了少女娜泰雅的爱情,却又拒绝她而逃避了。这是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俄国知识阶级的典型。然而最后的巴黎暴动中的牺牲给我们留下一个希望,而预言了新典型的产生。

贵族之家(一八五九)   丽尼译

《贵族之家》是作者最完美的杰作。诚实,坦白的拉夫列茨基已经不能满足于罗亭的闲荡的生活。他投身在实际的活动里面,但他也不能在新的生活潮流中找着道路,而得到破灭的结局。他所爱的丽莎成了一般温柔、善良的俄国少女最优美典型。艺术的完整、人物描写的精致。与夫横贯全书的哀愁与诗的调子使这小说成了一件最优美的艺术作品。

前夜(一八六〇)       丽尼译

《前夜》在内容的深刻上是要超过《贵族之家》,而技巧的优美也仅次于它。在爱伦娜身上作者表现了俄罗斯青年女性的凄哀的美。她不仅善良,并且勇敢而有决断,所以她选择了保加利亚爱国者英沙罗夫做她的爱人。英沙罗夫不像罗亭,也不像拉夫列茨基,他是个实行的人,而且能毅然地把解放祖国的责任担在他的病弱的肩上。

父与子(一八六二)     巴金译

《父与子》是一部轰动世界的名作,在俄国曾激起大的骚动,且被认为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之一。这小说描写新旧两代斗争的悲剧。这是有科学思想和献身精神的新青年和保守传统的旧式贵族之间的斗争,作者第一次使用了“虚无主义”这名词,而且创造了一个典型的青年巴扎洛夫,这是一个不朽的典型。这是不肯在任何权威前低头的极端的个人主义者,被批评家皮沙列夫称为他的“最好的友人”,他的“母亲”。这小说虽然给作者招来许多误解,它却是作者的最有力的作品。它的价值在于忠实地描绘了人心的深处,这在各时代各民族中间常常表现出来的。

《烟》(一八六七)     陆蠡译

《烟》是一部笼罩着灰色烟雾似的绝望的作品。在作者著作中是最具有世界性的一部。这小说表现了以后二十年中支配俄国官僚社会的浅薄与愚蠢,同时很成功地绘出了在这环境中长成的一个荡妇型的交际社会的女性(薏丽娜)。农奴解放后的反动时期中知识分子对于俄国前途的绝望充分地表现在这书里。这是一本讽刺的书,一本控诉的书,而且是一部自白的书。

《处女地》(一八七六)   巴金译

最后的一部小说《处女地》也是最长的,最健全的一部。作者仿佛走着长远的路程,现在逼近目的地了,在这书里作者以他的惊人的直觉捉住了当时革命运动的最显著的特色,据说玛利安娜就是以女革命家薇娜.沙苏利奇为模特儿写成的,她和淳朴沉着的沙洛明,都是逼近健全的性格。这小说里横贯着作者最后的希望,浸透着作者对于革命运动的真挚的同情。这是一本伟大的书。这是一个预言。

这六大长篇的广告,刊登在《罗亭》(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初版,文化生活出版社,屠格涅夫著,陆蠡译)护封上。到了1942年9月,迁移到重庆的文生社又陆续重印《屠格涅夫选集》,即渝版。1942年10月25日《新华日报》还刊登了渝版《屠格涅夫选集》发售预约的广告。

对于“译文丛书”的主编变动及编辑方针,解放前曾任文生社襄理的湖北作家田一文,著有《我忆巴金》(四川文艺出版社,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一版一印,印数二三五〇册),在《巴金与编辑工作》一文写道:《译文丛书》的编辑,鲁迅先生曾给以深切关怀……《译文丛书》初由黄源主编,后因黄源参加了新四军,刚好巴金由日本回国,所以改由巴金主编……巴金主编《译文丛书》作出了巨大的努力。不论是在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虽然不象现在这样有成文的编辑方针和编辑计划,然而,巴金的编辑实践说明,他是有意识地介绍外国的艺术大师,并不止限于俄国。他打算编若干大师的选集,例如福楼拜、莫泊桑、左拉、托尔斯泰、契诃夫等等,主编《契诃夫戏剧集》就有这样的编辑意图。

文生社究竟出版了多少种丛刊、丛书?多少种“译文丛书”?笔者根据相关资料及实物整理的丛刊、丛书及“译文丛书”种数,丛书、丛刊有二十一种,分别为译文丛书、文学丛刊、现代长篇小说丛书、文季丛书、文化生活丛刊、翻译小文库、新时代小说丛刊、现代生物学丛书、烽火小丛书、烽火文丛、通俗小说名著译丛、综合史地丛书、新艺术丛刊、少年读物丛刊、呐喊小丛书、呐喊文丛、现代日本文学丛刊、战时经济丛书、青年读物丛刊、通俗演唱丛书、现代科学小丛书等等。译文丛书六十九种,从一九三五年十一月鲁迅译果戈理《死魂灵》第一部开始到一九五三年十二月毕修勺译左拉《萌芽》为止, 其中契诃夫著、丽尼译《万亚尼舅舅》有民国卅三年九月和民国三十五年十一月两种初版本,渝版在先,仍算一种。由于资料不全,肯定有遗漏或错误的地方,敬请方家予以补充完善,不吝赐教。

(文字与图片由作者提供并授权)

春,英诗二首

李晖

威廉·华兹华斯,1770-1850,英国诗人

威廉·华兹华斯
◎写在初春的诗行

半躺在小树林中,
听见一千种混杂的音符,
惬意间,愉悦之想
自心头引来悲哀的思绪。

大自然将贯穿我体内的
人类灵魂与她美丽的创造相连;
一想到人类对人类的所为
我的心便深感悲痛。

穿过樱草丛,绿色树阴里,
长春花蜿蜒着它的花冠;
我相信,每一朵花
都享受它呼吸的空气。

鸟儿在周围跳跃嬉戏,
它们的思想我无法猜度:
但它们最微小的举动
也似是一阵快乐的颤栗。

萌芽的细枝展开它们的扇子,
去捕捉那活泼的微风;
而我,不禁发自内心地
认为那当中自有欢娱。

假如这信仰是上天所赐,
假如这是大自然的神圣安排,
是否我就不再有理由
哀叹人类对人类的所为?

Lines Written In Early Spring By William Wordsworth

I heard a thousand blended notes,
While in a grove I sate reclined,
In that sweet mood when pleasant thoughts
Bring sad thoughts to the mind.

To her fair works did Nature link
The human soul that through me ran;
And much it grieved my heart to think
What man has made of man.

Through primrose tufts, in that green bower,
The periwinkle trailed its wreaths;
And ’tis my faith that every flower
Enjoys the air it breathes.

The birds around me hopped and played,
Their thoughts I cannot measure:–
But the least motion which they made
It seemed a thrill of pleasure.

The budding twigs spread out their fan,
To catch the breezy air;
And I must think, do all I can,
That there was pleasure there.

If this belief from heaven be sent,
If such be Nature’s holy plan,
Have I not reason to lament
What man has made of man?

威廉·布莱克,1757-1827,英国诗人,自画像

威廉·布莱克
◎春

快吹起笛子!
正当这寂静。
鸟儿们
夙夜欢庆
夜莺
在山谷
云雀在天空
欢天
喜地
把新年迎进门。

小男孩
喜气洋洋,
小女孩
甜美小巧,
公鸡喔喔喔
你也跟着叫。
欢乐的话语
婴儿的喧吵
欢天
喜地
迎接这新年到。

小羊羔
我在这。
来舔舔我
白白的脖子。
让我扯扯
你松软的羊毛。
让我亲亲
你温和的脸颊
欢天
喜地
我们迎接这新年到。

Spring By William Blake

Sound the Flute!
Now it’s mute.
Birds delight
Day and Night
Nightingale
In the dale
Lark in Sk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to welcome in the Year

Little Boy
Full of joy,
Little Girl
Sweet and small,
Cock does crow
So do you.
Merry voice
Infant noise
Merrily Merrily to welcome in the Year

Little Lamb
Here I am.
Come and lick
My white neck.
Let me pull
Your soft Wool.
Let me kiss
Your soft face
Merrily Merrily we welcome in the Year

(译文选自李晖译栈,获译者授权;图片来自网络)

露易丝·格丽克诗作中译五首

编注:分享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格丽克几首诗作的译文。选择这个译本的原因:一,译者也是一位女性诗人,身份资格相契合;二,这是格丽克的诗歌较早被移译至中文的一批作品。 译文后附有译者评论、诗人英文作品网页链接以及诗人作品朗诵视频。

来源:飞地Enclave,视频来源:YouTube,图片来源:网络

露易丝·格丽克* 诗五首

周瓒 /译

*原译为“露易丝·格吕克”
经译者授权发布

变形记

1.夜
死亡天使低飞
向我父亲的床塌。
只有我母亲看到了。她与父亲
呆在这间屋里。

她曲身向他摸到
他的手,他的额。她是
如此惯于充当母亲
此刻她轻轻抚摩他的身体
就像她对其他孩子们的那样,
开始时轻柔,接着
便习惯了痛苦。

没有什么差别。就连肺上的斑点
也一直在那里。

2.变形记
父亲已忘了我
在他垂死的兴奋中。
如同一个就要没了吃喝的孩子,
他对一切都不再在意。

我坐在他的床边
生命围绕着我们
如同许许多多的树桩。

有一回,片刻
的最小瞬间,我想到
他现在仍然活着;
他就看着我
像个瞎子瞪眼
瞧着太阳,因为
不管它能对他做什么
一切都已完结。接着他那被映红的脸
从这份契约上掉转开去。

3.为我的父亲作
没有你我还会活下去
就像我曾经学习
没有母亲而生存。
你认为我不记得那一切了吗?
我已用了我全部的生命去牢记。

如今,那么多的寂寞之后,
死再也吓不倒我,
既不是你的死,也不是我的。
那些词儿,最后时光,
对我也再无威慑力。我知道
热切之爱总会导致悲伤。

这一回,你的身体不能威胁我。
时而,我的手从你脸上掠过,
轻轻地,如一块掸尘布。
还能有什么吓倒我,现在?我感到
再也没有无法解释的寒冷。
与你的面颊相比,我的手温暖
并且充满了温柔。

2014年11月19日,格盧克(Louise Glück)在紐約市出席美國國家圖書獎的頒獎典禮。(Getty).jpg
2014年,露易丝·格丽克在纽约市出席美国国家图书奖的颁奖典礼。(pic Getty)

高山

学生们望着我,满怀期待
我给他们讲解,艺术的生命其实
是一种无休止的劳作。他们的表情
几乎没变;关于无休止的劳作
他们需要知道得更多一点。
所以我给他们讲述了
西西弗斯的故事,他是如何被判罚将一块石头
推上一座山,并清楚这一努力
会毫无结果
可他仍然无限期地
重复它。我告诉他们
这中间有一种快乐
在艺术家的生命中,
某种逃避裁决的快乐,
而后我又讲到
我自己也正秘密地推着一块石头,
偷偷地把它推上一座山
从它那陡峭的一面推上去。为什么我要
对这些孩子们撒谎?他们并不在听,
他们不会被蒙骗,他们的手指
在木头桌面上轻轻叩击着一一
于是我收回
这个神话;我告诉他们这一切
发生在地狱里,而艺术家说谎
因为他为抵达所困扰,
他感觉到了顶点
就是他将永远栖居的地方,
一个他的负担得到转换的地方:
生命中的每一刻,
我都站在这座山的山顶上。
我两手空空。而那块石头
却已增加了山的高度。

成人的悲伤

因为你够傻
傻到只去爱一个地方,
现在你无家可归,一个孤儿
呆在一连串的庇护所里。
你自己根本没有充分准备。
在你眼前,两个人正在老去;
我本应告诉你
两起死亡即将到来。
从未有双亲伴着一个孩子的爱
一直活下去。
当然,现在,已经太晚一一
你掉进忠实的浪漫故事的陷阱。
你坚持回去,依偎在
两个忍受一切之后
你几乎认不出的人身边。
要是你曾解救过你自己就好了,
如今那段时光已过:你会变得固执,可怜地
对变化熟视无睹。
现在你一无所有:
对你,家是一块公墓。
我见到你把脸挤靠在
花岗岩纪念碑上一一
你是苔藓,试图生长在那里。
但你不会生长,
你是不会让你自己
抹煞一切的。
(为E. V而作)

louise gluck 002.jpg

记得我们最初快乐的日子,
我们多么强壮,因激情而晕眩,
成天躺着,然后整夜在那张狭窄的床上,
睡在那里,吃在那里:是夏天,
仿佛万物一下子全
成熟了。而我们完全赤裸地躺着却多么热。
时而风儿鼓荡,一棵柳树轻拂着窗户。

然而我们有几分迷失了,你没有感觉到吗?
这张床就如同一只木筏;我感到我们正在漂流
远离我们的本性,漂向一个我们将什么也发现不了的地方。
首先是太阳,然后月亮,变成碎片,
透过柳树映照下来。谁都能明白。

接着圆圈合拢。慢慢地夜晚变凉;
柳树下垂的叶子
变黄了,凋落了。在我们每个人之中开始了
一种深深的孤立,尽管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一点,
这遗憾的缺失。
我们再次成了艺术家,我的丈夫。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这个旅程。

阿喀琉斯的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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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hilles Lamenting the Death of Patroclus – Gavin Hamilton

在普特洛克勒斯的故事中
无人幸存,包括阿喀琉斯
他近乎一位天神。
普特洛克勒斯与他相似;他们穿
同一副盔甲。

在这些友谊当中,总是
一人服侍另一人,一人不及另一人:
这种等级制
总是显而易见,尽管传说
不可信——
它们的来源则是幸存者,
那个被抛弃的人。

与这种损失相比
燃烧着的希腊战船又是什么呢?

在他的帐篷里,阿喀琉斯
为他的整个生命而悲伤
可天神却看到

他是个已死的男人,是爱的
那部分以及作为
凡人的那部分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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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最后一粒词语

——介绍露易丝·格丽克

周瓒 /文

当露易丝·格丽克(Louis Glück, 1943 年—)获悉自己获得2003年的普利策奖,并将在未来的三年内担任美国桂冠诗人后,她说,在新的处境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乃是“克服获奖之后的惊讶感。”这位不爱出风头的诗人迄今共出版诗集9种,获得多项文学奖和诗歌奖,其中,《野鸢尾》(1992年)获普利策奖。她还出版过一本关于诗歌的随笔集《证言与理论: 诗歌随笔》(1994年)格丽克现居马萨诸塞州的坎布里奇,任教于威廉姆斯学院。1999 年她被选为美国诗人学院院长。2003年,她当选为耶鲁青年诗人丛书的新评委,任期到2007年止。

在早期的诗集《初生子》(1968年)中,露易丝·格丽克爱用第一人称,但富于变化,诗歌带有强烈的叛逆感和愤怒情绪。其音调曾经困扰了不少批评家,但格丽克能敏锐地控制语音,并以充满想象力的韵律的运用感染读者。在稍后的诗歌中,格丽克能够更好地把握诗歌中的声音,并且,在她的笔下,开始出现历史人物和神话人物,这种人称不同的观察法,使得她的诗歌更具想象力。在她荣获国家图书评论家奖的诗集《阿喀琉斯的凯旋》(1985年)中,她处理了古代神话、传说和《圣经》中的原型主题,并将这一思路延续到另一本诗集《亚拉腊》(1990年)之中,这本集子因为诗人在检验家庭和自我时所表现的诚挚感情而备受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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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丽克的诗歌常常处理女性问题,略显忧郁,却富有预见性。多以拒绝、失落、语言的孤立为表现主题,其作品带有虚构性的简朴特征,而在技艺上讲求精确。她的诗之所以吸引读者,一方面是因其语风直率,另一方面则是因其口语化和稚拙的品质。格丽克的大部分诗作都有这样一个叙述者,孤立于家庭,痛苦于遭遗弃的爱情,或对不得不付出生命而深感失望。正如美国著名的诗歌评论家海伦·文德勒所说,格丽克的诗总是邀请读者参与其中,要求我们“充实这个故事, 用虚构的人物代替我们自己,发明一个情节,让说话者能够对这个寓言作出解答。”

在格丽克看来,艺术家的先见之明表现在:他/她是这样一种人,通过创造艺术,绝望被转化为生存。艺术家为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而奋斗,但在格丽克的作品里,诗人总是能收获到最后一个词语,而诗歌瓦解了伴随现代世界的悲哀和绝望,激励着我们。总之,如同格丽克本人所言:“我渴望我一直希望得到的/我渴望另一首诗。”


附:

格丽克作品英文原文网页链接

https://www.poetryfoundation.org/poets/louise-gluck

诗人朗诵视频:


格丽克朗诵自己的诗作: Faithful and Virtuous Night, 2014 NBA Finalists Reading, 来源:YouTu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