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董松岩
我的电影“处女作”《花漾牌手》即将发行,在电影上映前写一篇“小作文”似乎成了青年导演们的标准动作。

我拍的第一个片是一个课堂作业。
才华不够,东拼西凑。一部十来分钟的短片,片名源自一首歌,是一部电影的主题曲。而故事则来自我高中时看过的一个科幻故事,多少年后,我依然对这个故事记忆犹新。
已经记不起当时是在哪本科幻杂志上看到的这个故事,但清楚地记得借我杂志的女同学的名字。不要误会,这个记忆跟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女生是当时班上极少数的“通学生”之一,这个身份在当时是特别让人羡慕的,就是现在常说的走读生,家住学校所在的小镇上,不用住校,而学校绝大部分学生都要住校。那个学校管理特别严格,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真真正正做到一切以升学为导向,对,是一切!
那个故事叫《星沫》,一个唯美的科幻爱情故事。大一刚进校,第一节英语课上,老师要求每个人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我便给自己取了“starmo”,中西合璧,“star”与“mo”,英文单词加拼音。本以为这会是独一无二的名字,很适合当“网名”,没想到注册新账户时,经常被占用了,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就想对方会不会也是这个故事的粉丝?于是就加上各种数字做后缀,跟囚犯编号一样,多了经常容易搞混,老记不清是9527,还是1314。
大三第一学期,开学就是短片制作课,要分组拍短片。我把这个科幻故事改编成了一个短片剧本,磨刀霍霍,想大干一场。
指导老师姓郑,是我的影视启蒙老师,大学阶段给我帮助最大的老师之一。课堂上大家叫郑老师,私下都叫他老郑,他特立独行,在学生中很有声望。老郑说这个故事不能拍,这都不叫剧本。我说我就想拍,不知道是老郑开放呢,还是拗不过我,懒得管了,反正后来拉扯了一番,也让我拍了。
拍片是团队作战,首先得组个“团伙”。
女主角是我大一办画室时收的一个学员,也是理工大校友,高我一届,个子很高,瘦瘦的,脖子很长,整个人很匀称,性格也很好。画室开了不到两个月就倒闭了,但“学姐”还一直有联系,她宿舍在我们后面一栋,经常打照面。邀请她演我的短片“处女作”,她觉得很新鲜,欣然应许。
男主角也高我一届,长得跟周杰伦有几分神似,酷酷的。他当时正准备考研,争分夺秒地复习,但对演戏还蛮有热情,留出充裕的时间。
摄影师是我同班同学,从来没摸过摄像机,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连相机几乎都没玩过,完全是一抹黑。
其他剧组成员,都是“抓瞎”来的,一个班要分成几个小组,真正参与摄制的每组就那两三个,其他人多半是来蹭个学分。
摄像机是跟学院借的一台索尼150,很轻便的准专业级数字摄像机。因为很多组拍,摄像机的“档期”很紧,每组最多只能借用一两天。
第一场戏是在学校操场上,女生坐在高高的看台上,仰拍,背景是大片的天空。

老郑强调“机在人在,机亡人亡”,必须确保摄像机安全,这让我有点怀疑他跟组的动机,不单单是指导和教学,更是来保护摄影师的生命。
我跟老郑说我想拍得唯美一点。
老郑嗤之以鼻,我拍了一辈子,也没拍出唯美的东西。
行,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不配。我马上闭嘴,这点敬畏心我还是有的。
老郑先要教摄影机怎么使用的,教授完“口诀”后,准备示范一下。
第一个镜头怎么拍?机位在哪里?什么景别?
老郑把弄着摄像机,边问我。
嗯,哦,咦……
我像卡带一样,结结巴巴说了一大堆的语气助词。
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
老郑发飙了,你的分镜呢?
什么分镜?
拍片你不写分镜,你怎么拍?先回去把分镜写好,机位图画好再来拍。
老郑说完把摄像机直接没收了,拂袖而去。
女主角还坐在看台上仰望天空……
……
我的第一场戏就这样搁浅下来,灰溜溜地回到宿舍写分镜去了。
(以上内容选自公号“CYFF电影客厅”,获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