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书局旧版书籍插画

文/ 子张

記得成勇兄來杭州那次,我陪他去一家舊書店,看到他買的書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版的文學類集子,我多少有些好奇他何以對這些沒有多少文學價值的書感興趣,他說不是為了內容,乃是對這些書的封面設計有興趣。

崇文书局《劳动颂歌》插图《钢厂写真之一》

他的話也喚起了我的一些印象,又進一步想到文字語言相比圖畫語言的確多了些局限性,蓋圖畫語言本身更貼近藝術,不似文字語言那樣容易暴露缺陷。舉例言之,五十年代詩人李季的石油題材詩作《當紅軍的哥哥回來了》就內容說政治性大於藝術性,但其封面和一些插圖仍富有民間藝術質樸率真的美感,而幾乎看不出意識形態的東西,因而也就顯得更加純淨一些。

崇文书局《劳动颂歌》插图《集体农庄的社员们》

當然,除了這層道理,那次買書給我留下的主要印象還是成勇兄對書籍裝幀的濃厚興趣。但當時我無法預測他後來會策劃這方面的事物,一晃若干年過去,直到去年才又在諸暨見到他。時間匆匆,竟未多聊。

崇文书局《劳动颂歌》插图《月夜》

不意近期收到由他策劃並擔任責編的兩冊別緻的精裝書:孫以煜編的《插畫師》和《勞動頌歌》,兩本都是畫冊,卻又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畫冊。編者是業餘收藏蘇聯老版畫的旅俄商人,去年就由崇文書局出過一本《偶拾拈花——蘇聯老版畫原拓收藏筆記》,今年剛出的兩本則分別是他收藏的四位蘇聯版畫家的書籍插圖、藏書票和蘇聯老版畫中勞動題材的作品。

崇文书局《插画师》之《哦,俄罗斯大地》插图

假如從先入為主的角度聯想,很可能會想當然地產生對“蘇聯”這一概念的某種偏見,猶如提及不堪回首的過往即會有關於種種歷史病症的不愉快記憶。但是,正如面對李季詩集的封面和插圖時一樣,那種由於過於強烈的宣傳慾望導致的修辭暴力並未出現,加之更加拉長了的時空,我看到的更多屬於生活自身呈現出的美。我從未身臨其境地感受過“蘇聯”的大自然與人,但拋開“蘇聯”這樣的抽象概念,與那些起伏的群山、靜靜的河流、遼闊的草原、勤勞的人民直接面對,則我從畫面上看到的一切就無不與我親身經歷的完全相同。它們提醒我,藝術家也罷,藝術也罷,面對的始終都應該是生活的本相,一切意識形態的表述若不能貼近這本相,遲早都會脫盡它們可憐的金裝。自然的美永恆,人的美永恆,為了自然與人和諧共處的勞動之美永恆,表達了這一切美的藝術永恆。

崇文书局《插画师》插图《致未知的海岸之一》

作為版畫圖書,其構思、設計、裝幀更是臻於極致,我也只有以賞心悅目這類外行話表達我對兩本書的印象了。

崇文书局《插画师》之《致未知的海岸》插图

十一月廿六日晚,子張於杭州午山。

(以上内容选自“佣书斋”,获作者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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