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绘画及文字: 樊枫
彼岸:德国篇—辗转屈隆斯博恩
从柏林往屈隆斯博恩,约有四百余公里,李克辛先生亲自驾车送我。屈隆斯博恩位于德国最北端的海滨,城市的北面临波罗的海,海对岸就是丹麦。当地人说,乘船四个小时即可登临彼岸。我和妻子原计划游历一番,不料在等待我们的翻译小友张婷到来之际,已值冬季休航之时,此为憾事。

屈市面积不大,三个多小时便可度观全貌。抵达这里的数日后,我便将小城转了个遍,得出“日”字型的地貌概念:二个“口”字中间是森林,“口字”行笔处是道路,右边是大海,左边是山林。时值冬季,游客稀少,街上多为当地居民。屈市在德国统一前,属东德行政管辖,是旅游、度假的休闲海滨。从面积上来说,规模更似个小镇。

李克辛先生在我的柏林个展开幕前,将这里的酒店协会主席库伯勇先生介绍给我,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老先生,烹饪协会主席,我们有幸在圣诞节前夕受邀至他的庄园,感受了传统的民居情调,品尝了他的法式美食。

库伯勇先生告诉我:统一后当时这里空置了许多品质很高的传统建筑与民居,德国政府便鼓励西德实业家来此投资置业,库伯勇和他的朋友们当年分别从波恩和杜塞尔多夫等城市迁移到这里,活跃了这里的市场经济,使旅游业迅速推向了国际市场。库伯勇先生和酒店协会成员一道,在每年旅游淡季,免费为艺术家们提供一个月的创作支持,包括在酒店的全部食宿。

库伯勇先生的酒店邻海,类似一个二层的大别墅,他邀请我们入住一楼中央面海的房间,并热情地和我们说,把他的餐厅当作自家的后厨房。早就听中心李先生提起过他的西餐,然而我的中国胃只享受了几天,便开始抗议。让妻子从厨房取青菜和火腿泡面,独留妻子一人,从前餐酒水直至餐后甜点,每日里翻水牌,将所有的菜品享用了个够。

彼岸:文艺复兴之地

公元十四世纪下半叶,托斯卡纳周边地区在经济上得到了空前的繁荣,形成了工场手工业的集聚,萌发出资本主义工业的最初端倪。

今天,西方人所谈论的价值观亦源于此:将世俗的科学精神与中世纪的基督教禁欲主义神学的世界观相对立。其间,“人文主义”成为“文艺复兴”的核心价值,崇拜科学、自然、人性。 生活在佛罗伦萨的但丁、达.芬奇、米开郎基罗、拉斐尔等成为此道的艺术佼佼者,正是他们,光辉了这座城市、光辉了意大利、光辉了欧洲、光耀了世界的人类文明。


当伊特拉里亚人和希腊人迁居到西西里岛与意大利南部时,他们把文化艺术传播于此,之后他们同时为罗马人所征服,由此伊特拉里亚人和希腊人的文化也为罗马所承袭。

罗马人征服伊特拉里亚人和希腊人一样,最后都要臣服于其“文化遗产”之麾下。

公元前一世纪中叶,凯撒和奥古斯都、屋大维将罗马带入鼎盛,当罗马征服托勒密王朝后,出现了一个长期的升平时代,这给艺术的繁荣、创造、发展带来千载难逢的机遇,屋大维更是有意地培植艺术,他梦想打造一个伯里克里斯时代类同雅典般的罗马城,号召全民“玩石头”,把罗马彻底变成一个“大理石世界”。

有一次去意大利是从瑞士乘车入境的,在山路中行驶,看见成片山石被挖掘,经询方知是为取大理石之用。看来这里的人也是“挖山不止”,不同于愚公的是,他们的采掘不是修路,而是筑建古罗马的艺术,山石让意大利立世于人类文明。

彼岸:法国
法国,我在2000年、2009年、2016年、2019年间分别去过五次。如果说在德国的艺术观赏留下的是19世纪后的印记,那么法国的艺术又要向前推一个多世纪了,法国的巴黎毕竟曾经是“欧州的艺术中心”。

2011年,我去北京拜访靳尚谊老先生。谈话中我说:“靳老,中国美术在艺术教育和创作,特别是油画创作及教学的发展历程,与您个人的艺术实践有着息息相关的作用。”靳老笑呵呵地答道:“我的前辈徐悲鸿先生解决了素描和造型问题,但没有解决室外光的色彩问题。过去描写所有的物象都是固有色,而缺环境色,包括前苏联都在艺术创作中留下这方面的遗憾。因此,不得不让我们到法国的印象派中去寻求养分,重视过去艺术教学中的缺失。” 靳老先生的话给我留下了深度印象。

在法国巴黎的卢浮宫,我五次膜拜了《蒙娜丽莎》、《自由女神引导人民》、《大宫女》等,但在奥赛博物馆不一定每次都能看到毕莎罗、莫奈等同一幅作品的重复展出,作品时常更换,每次去观展都能见到不同“印象派”作品的更迭交替。

按画种分科,我是画中国画的,从事研究的方向应该是“笔墨”而非色彩。奇怪的是,不得不说,印象派作品打动了我,冥冥之中给予我创作的启动与冲动。我常在反思和探究其原因,终于感悟到:一,题材上因是现场写生,那种场景气息生动;二,笔触灵动飞舞,又不失厚重,干笔湿笔交织错落,很接近中国画的“气韵生动”,印象派有时也用线条切割明暗,很有“骨法用笔”的意味。

在接收法国印象派养分与启示时,我锁定后期印象派的三个代表人物,即:莫奈、塞尚、梵高,从他们那里寻找我个人所需的营养:莫奈的笔触与笔性、塞尚的明暗切割与构成、梵高的另类即兴笔下的形体趣味,在变形中交织着个人的“激情”。这三位的艺术给予我创作上的灵感,每次去巴黎,都很有收获。
在我看来,莫奈、塞尚、梵高在绘画创作观念上,注重物象的本体表达,而忽略客体内涵,以此解放客体物象对创作上的“限制”,因此有更加自由的选择去争夺“题材”的空间,将过去不曾入画的对象全部囊括在自己的作品中,极大提升了艺术本体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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